第9章 妈妈，她的手在梦游
许梓越半夜被冻醒，“操，开这么低空调。”
坐起身，头一阵疼，他穿上衣服，随手给沈烨拉被子，把空调调高。凌晨两点，他重卧在床，清醒得很，索性出去转圈，想到之前的意外，他来到欧阳淼门外那条路，很安静，想象着赵西西说那话的场面，那张绵羊脸能怎样霸气
他弯了眉眼，无声笑着。
有人，他转身，看到长河，抬手打了招呼。
长河点头，手指右边，那是个阳台。
长河看着很显小，让人想像弟弟一样去疼爱，而他似乎懂得很多，那天，他说旅馆里有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他先收一收，再让他们进去。
他很细心。
站在阳台边俯瞰城市的车水马龙，橘黄色的光成小点，堆成一团。
夏长河从口袋里掏出烟，递给许梓越。
许梓越内心惊讶：“不抽烟。”
夏长河笑了下，点燃烟，对着虚空长长吐出一口苍白的雾：“你和西西怎么认识的？”
这话有占地为主的意图，许梓越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：“我们是同桌。”
“怪不得她很亲近你。”
“你在几班？”许梓越跳过这话题，他是朋友的同学的同学，快过年没几个人愿意出去受苦，是以他愿意直接就同意了。
通过这些天的观察，许梓越发现他是个行为处事过分早熟的人。
“明年转到你们学校，还请越哥多多关照。”夏长河咳嗽几下，接着说：“你认识张姝媛吧？她是我邻居，听说我参加高兴坏了，让我回去跟她报告你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她真这么说？”
夏长河拿着烟的手在抖，烟灰洒落空中，他笑个不停：“开玩笑的，我不认识她。”
许梓越放下戒备，淡笑着，手插进兜里：“长河，你也这么八卦，大晚上脑子烧坏了？睡觉去了。”
夏长河没笑，瘦削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。他的目光如幼狼一样。
欧阳淼是被晃醒的，轻轻柔柔，她醒着睡着，听到：“起床挣钱啦！”
一个激灵，西西正整好东西把门关上，“让我叫你，又不起，下次直接马桶水伺候。”
欧阳淼一个枕头飞过去，打在门上。
西西跟着夏长河，他们已经跟昨天的老板打招呼，这两天下午在那刷碗。找了家奶茶店，夏长河扫几眼，把西西送进去。
西西每天都要数十来遍钱，这成了劳作的动力。长河去服装店卖衣服去了，他看人很准，推荐的衣服很合客人的心意，有眼力见，还嘴甜，老板给了他双倍的钱。
他们有时间就挣钱，倒没怎么玩。
晚上一块吃了小面，身上暖呼呼的。
西西和大家熟些，记清名字，性子也摸得差不多。说笑着，有种战友的情谊。
转眼到了c站，大家从容许多，这里有座著名的山，一大早，简单填肚子直奔那里。
“我恐高。”夏长河在底下看那山，脸色更苍白了，“你们爬，我看着东西。”
“我们扶着你，听说这的日出非常惊艳。”许梓越说。
“来吧，长河。”沈烨手搭上他的肩膀。
几人应和着。
夏长河点头笑了，“麻烦大家。”
西西这是第一次见他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没想到这么可爱。
许梓越拿着照相机走在最后，他很喜欢拍照片，记录时光。同伴落下，他就扶着走一段。
赵西西对自己的体力盲目自信，到了半山腰脚迈不动，汗顺着脸颊流下，她扶着身旁的竹子喘息，一抹橙色出现在眼前。
“坚持一下。”
她无视橙色的袖子，咬牙继续走。
后来居上，她到了第三名，夏长河由两人搀扶着，豆大的虚汗冒出来，赶在太阳冒个头，他们到达山顶。
欧阳淼手张成喇叭大喊，其他人也带动气氛，喊。
唯夏长河和赵西西旁观者似的。
“你怎么不喊？”夏长河问。
“为什么要喊？”两人对视尴尬笑笑。
“太阳出来了！”众人惊呼，一阵静，西西是最早转移目光的，她仔细看一张张脸，这美好是值得一辈子回味的。
许梓越欲拍下这一幕，赵西西刚看完身旁的人，正回头找他，却被白光一闪，咔嚓。
他作手势，西西扭过头，他重又拍一张。
而那一张他纠结下，还是留下和众多照片放在一起。
下山时轻松很多，夏长河稍微战胜恐高，他拒绝了挽胳膊，咬牙向下走。
从c市下车，许梓越被个大箱子撞一下，脑壳晕乎乎。去厕所把包取下，上面烂了个口子，备用钱丢了，这下，是真没退路了。
d市，刚下车就把棉袄脱下，这很热。这儿人流量多，找工作的人都跑这来，是以轮不到他们。
一个女生来到集合的地方，无奈摇头。十人聚齐，竟都没找到。
许梓越出神看着跳动的大屏幕，上面一个青年街舞者跳着舞。
“这太阳这么毒，没人出来，晚上，咱们表演节目吧！”他说。
西西看他们，都跃跃欲试，唱歌跳舞翻跟头，她用手扇风，“我负责打杂、收门票钱。”
“你有眼福了，小越跳舞可好看，蛟龙一般。”欧阳淼用胳膊肘戳她。
“是吗？”西西想起他的唱腔，上天为什么不勤快点，开两扇窗。
夜幕降临，热腾腾的气随风飞逝，霓虹灯闪烁，三两成群的，来这闹市买买买。
时代广场，music，他们租了几个小时的音响。
欧阳淼唱首歌，预热，把人吸引过来，然后放大招。
一个高音，惹来鼓掌。接着音乐陡转，五个人拍好队形，有人吹口哨。
街舞，还挺齐，许梓越优秀的身材比例随便摆个姿势，都让人倾倒。更何况还不是随便，从小就练，拿过奖。
西西看火候到了，把箱子放到音响边，跑到观众席放肆尖叫呐喊，许梓越动作一顿，险些摔倒。
当然，只有专业人士能发现。
“帅哥加油，小小心意，以后开巡演通知我。”
说着赵西西把十块钱塞进箱子里。又跑回观众席呐喊。
有几人也过去放钱，随着节目越来越精彩，歌舞小品武术都齐全了，再加上赵西西这个气氛助攻，越来越多人贡献心意。
夏长河表演的是武术，有模有样的。
剩余九个同伴惊呆了，这特么真没看不出来啊！
沈烨揉着眼睛：“是幻觉吧!老子是不是被下药了。”
西西边惊叹，边给他们递水擦汗，说:“辛苦啦，辛苦啦。”
结束时，西西拿着钱，激动地尖叫，“这比预期多了十倍，足够了。”
点了一桌菜，吃喝闹到凌晨，西西精神亢奋，左手不时摸摸口袋里的钱是否还在。
她计划明天去太太山，后天去婷婷湖。
事实是他们一天就逛了个遍，水波粼粼，有人说:“我想家了。”
回家，这简单一句话勾起粘稠的想念。
第二日，他们就做了长途客车，启程回家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外面黑，车开得很慢，许梓越看赵西西蜷缩着，一会仰头一会趴着，周围人都静躺着进入梦乡。
“嗯。”西西做了几次车，提高了晕的阈值，但刚吃多了，这回头很晕，呕吐感充斥全身。“你刚睡醒？”
“睡不着。”
他俩声音很小，如静夜中的树叶沙沙。
很惬意。
“我也是。”
许梓越在窗户上画画，冒出个念头，用气声说，“猜脑筋急转弯，把手伸出来。”
赵西西鬼使神差把手在衣服上擦擦，伸过去，许梓越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写，写完前三个字她就知道，作为看谜语书长大的这太小儿科。不过为了不打击新手，等他写完，拉过他的手写答案，他竖大拇指。
该她出题，先从简单出起。
……
两人闭着眼睛，遨游在谜题的世界，直到一个幼嫩的声音，“妈妈，她的手在梦游。”
吓得两人同时缩回去，天快亮了。
西西感觉好多了，轻声说句晚安，昏沉睡去。
许梓越给家里发消息:今天中午到家。
听歌睡去。
“开学见，朋友们。”
车站前大家各自分开，第一是西西和长河那组。接受了鼓掌。
至于一年的“膜拜”，两人商量了下，说完赵西西蹲下大笑。
夏长河憋着笑，脸都红了：“明年开学，每天在操场跑三圈，每一圈说一遍‘夏长河是我男神，赵西西是我女神’，只要一周。”
大家“嘁”了一声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，但愿赌服输，一周比一年强，都一致同意了。
许梓越在网吧待会儿，然后步调悠闲地走回家，刚站那门就开了。
“这是谁家的大帅哥!快，妈妈做得爱吃的红烧鱼，糖醋排骨……老许，快端上来。”
“妈，你没事吧！”许梓越看着母亲过于兴奋的脸，狐疑地问。
“唉，你们怎么都在这。”许梓越讶异地看着后面九位小伙伴，嘴都合不拢了，不是都回家了吗？
他迷惑地笑着，这是梦吧！醒醒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
此起彼伏，他的家人朋友唱生日歌，爸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。
他推过来一个大蛋糕，上面有十六根蜡烛。
就一直这样吧，该多好。
西西回家时，爸妈都放年假回来了，打了招呼，陌生感好几天能去掉，洗个澡沉沉睡去，做了个梦，被豹子追赶，拼命地跑，那豹子扑过来，尖牙利齿，她闭上眼睛，等待被撕成碎片，没动静，睁开发现她是那头豹子，嘴下的人是正吃着蛋糕傻笑的许梓越。
“妈呀。”她坐起身，衣服被汗水浸透。
起来倒水，“西西还没睡。”奶奶睡眠浅，一点动静就醒。
“这就睡了。”她小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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