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不抛弃 不放弃
张东宇心情烦躁，站在住院楼外头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
“叮铃铃......”
手机响了。
“喂？”
“局长哪......”
电话那头，马兴武话没说完，就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小马！这是咋的了？”
张东宇皱皱眉头，掐灭烟头，认真起来。
“局长......虎子......虎子他......”
“虎子怎么了？啊？虎子到底怎么了？你快说啊！真能急死个人！”
“虎子他......没......没有了......呜呜呜......”
“什么？你说什么？虎子！虎子没有了？”
张东宇一下子怔住了，手一松，手机“噗通”掉地上了。
“呜儿......呜儿......”
一时间，正阳大街上警灯闪烁！
警车、救护车，武警搜救部队、消防队全数出动。
海面上海军海岸警卫队的快艇、巡逻艇，也在第一时间出港，沿海岸线全力搜寻。
上天也许被这场声势浩大的救援感动了，哭得稀里哗啦，大雨磅礴！
外面暴雨如注，海上灯光闪闪。
附近作业的渔民听闻电台消息，立即放弃作业，大家有人出人、有力出力，一起加入救援。
在场的每一个人，心里只怀着一个目标，那就是：不惜一切代价，也要找回林虎同志的遗体！
省委常委、副省长刘克石，市委常委、黎明市市委书记吕浩南，市委常委、市长方同波！
市委常委、黎明市公安局政委王宝华，市公安局局长张东宇等，一大批领导干部悉数到场。
吕浩南站在搜救军舰甲板上，顶着狂风暴雨，手持扩音器，向所有搜救人员喊话！
“尊敬的刘克石省长！同志们、战友们、黎明市的父老乡亲们！
今天，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，在这里，共同寻找我们舍己救人的大英雄-林虎同志的遗体！
林虎同志生前一心一意为黎明，全力以赴为人民，抛家舍业为国家！
他做的每一件事，无论大小，党和人民都记在心上！
如今，我们的英雄不幸罹难！
这一刻，他生前服务着的黎明绝不会忘记他！
他深爱着的人民也绝不会忘记他！
他挚爱着的祖国更不会忘记他！
在这里，我谨代表市委常委、黎明市政府表个态，无论付出任何代价，也要坚决找回林虎同志的遗体！
绝不让祖国的英雄儿子，漂泊海上！
绝不让人民的忠诚卫士，落叶无根！
绝不让我们的同胞兄弟，失望落泪！
同志们，有没有信心？”
“有！有！有！”
大家异口同声，口号震天。
从黑夜到天明，从日升到日落，搜救团队搜遍了每一滴海水，翻遍了每一颗沙粒，沿着英雄走过的足迹，苦苦搜寻！
海面上，大批海警巡逻舰协同密如织网的渔船，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，拉网搜寻。
最后，终于在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候，距离海岸线大约十五海里的地方，找到了林虎烈士的遗体！
安来灿趴在海滩上，面朝大海的方向痛哭流涕，悔恨自责。
“都怪我，都是我不好，虎子啊，姐姐对不起你！对不起你啊.......”
马兴武和凯琳一人守一边，时刻盯着安来灿的举动，生怕她一时想不开，又寻短见。
警戒线外，一个头发花白、带着墨镜的老头，捧着一簇快要蔫了的菊花，远远地站在海滩上，迎着海风，泪流满面。
“虎儿呀！爸爸来接你了！都怪爸爸无能！爸爸对不住你呀......
年轻的时候，我沉溺赌博！让年幼的你和母亲饥寒落魄，饱受欺凌！
作为一个男人，我没有尽到保护你母亲的责任！害得她被上门催债的恶霸*！
从此，你那可怜的母亲，精神一度失常！疯疯癫癫！
作为一个父亲，我没有尽到抚养你的义务！
年仅十三岁的你，为了生计，在炎炎夏日的晚上，一走就是十几公里！
累了，躺在田里休憩一小会！
渴了，趴在池塘边喝口凉水！
翻山越岭地捉蝎子、采药材，只是为了卖钱给你母亲治病！
儿哪！我可怜的儿子！和你一般大的孩子，在这个花一样的年纪，有的还依偎在父母怀里，撒娇哭泣。
而你呢？我的儿子，却早早地扛起了这个家的担子！
为了这个风雨漂泊的家，你付出了太多太多......
老了老了，爸爸终于醒事了，长大了！豁出老命，每天拼死拼活地跑出租！
舍不得吃舍不得穿，只想在有生之年，好好地攒笔钱！来弥补这些年对你娘俩的亏欠！
儿哪！我苦命的儿啊！
爸爸不是东西哪！真不是个好东西！
我苦命的儿啊！你恨爸爸，爸爸也能理解！
可你咋就这么绝情哪？一点都不给爸爸赎罪的机会！
你知不知道，爸爸现在后悔极了！要不是你母亲还需要人照顾，我都恨不得随你一起去了！
儿哪！爸爸真的很后悔！
后悔没有早点和你相认！后悔没有给你一个温暖的家！后悔没有在你们娘俩最需要的时刻出现！”
老人望着海面，老泪纵横。
“多少次开车路过你工作的地方，我都想进去看看你，可又怕你不认我，当众让我下不了台！
说来说去，还不是为了一点点破面子嘛！唉，你说我老了老了，还要什么面子哪！
每次见了穿警服的人，我都觉得格外亲切！
甚至恨不得找点借口，赖在你么公安局门口不走，就算不赚钱都可以！只要能多看你一眼，爸爸就心满意足了！
儿哪！你能原谅爸爸吗？
爸爸好想你啊！
老天啊！你怎么这么无情啊？横刀夺爱！夺走我最爱的人！我跟你势不两立！
儿子哪......我的儿哪......”
老林师傅，呼天抢地，立即引起了马兴武的注意。
他穿过警戒线，走到老林师傅的身后，抹了一把眼泪，弯腰扶起他。
“叔叔，节哀吧！”
老林师傅含泪转过身，看了马兴武一眼，一把搂住他，失声痛哭。
“我的儿哪......”
“叔叔！您就是虎子的亲生父亲吗？”
老林师傅悲恸地点点头。
“节哀吧！叔叔，人死不能复生！虎子他是好样的！”
马兴武哽咽着说。
“虎子这孩子吧！老实勤快又能干！局里没人愿意干的苦活、累活、脏活，他总是抢着干！
每每做出成绩，总是把功劳让给别的同事，反而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！
多好的同志啊！咋说没就没了！他和我一起开车出来，刚才还有说有笑呢。
虎子还说等以后条件好了，娶了媳妇，就把您找回来！全家人好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呢！
可谁能想到呢？唉！真是没想到哇......”
马兴武叹了口气，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，递给老林师傅。
“叔叔！这张照片，虎子生前的时候从不离身！
每当下班没事的时候，他总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，看着照片，默默地流眼泪。
我现在把它转交给你，也算是为虎子尽了最后一点绵薄之力吧！”
老林师傅接过照片，嚎啕大哭。
这张照片是林虎三岁那年拍的全家福！
三岁的他，虎头虎脑地坐在父母中间，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，笑得很开心！很幸福！
然而天有不测风云！
不经意的一瞬间，老林师傅竟与儿子天人两隔！
故事还没开始，便已结束！
如今，白发人送起了黑发人！
老林师傅抓着照片，紧紧地贴在胸口，泪流满面，跌倒在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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