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永宁王陆守言
陆守言突然道：“陈石，或许真如你所言，这个世界是有修行者。你说你，算不算是志怪小说里的夺舍？”
陈石苦笑：“这我哪儿知道啊。”
两人说说笑笑，近半个时辰的逐步登高。
距离瞰云楼上的瞰云台越来越近，隐约能听到瞰云台上传来阵阵欢笑声。
一个嗓音柔和的女声传来：“对于皇帝花费十年时间劳民伤财搭建瞰云楼，本宫一直十分费解，如今看来还是颇为值当的。”
“母后，父皇搭建瞰云楼可不是为了让您赏月用的，那可是用来...”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未说完，便被另一个浑厚嗓音打断：“思月，不得胡言！”
“哼，要你管。”清脆声音说话被打断后明显有些不悦：“母后，你看看皇兄，当了太子以后，话都不让我说了。你快管管他嘛。”
“好啦好啦，别摇了。回头找你父皇告状去。”
瞰云台上布局十分简朴，边缘红木护栏半丈高，一口大铜钟悬于台中，一张玉石圆桌摆在阶梯前方不远处。
陆守言刚爬上瞰云台，便看到玉石圆桌上坐着九人，正吃着新鲜瓜果聊着闲天。
这九人的身份，陆守言都了如指掌。
正对陆守言的是一位中年妇人，此刻一位妙龄女子正抓着一位中年妇人的胳膊使劲摇晃，其身旁还坐着一位年轻男子。
中年妇人姿色平平，簪金凤冠，着红凤袍，举止优雅端庄，是永宁国皇后刘瑶。
妙龄女子容貌清冷秀丽，柳眉凤眼睫毛弯长，头戴金冠白衣素雪，嘴角露出狡黠笑容显得秀色可餐，是永宁国的大公主黄思月。
年轻男子则是永宁国太子黄宏图，身穿四爪蟒服，身形高大魁梧，眉宇之间与皇帝黄九州有七八分相像。
其余六人，其中三位是贵妃，一位是姓王，一位是姓陈，一位姓宋。另外三个则是皇子皇女，二公主黄思宁，以及两位九岁双生子，小皇子黄宏业及小公主黄思沫。
看到这和睦场景陆守言不觉间有些恍惚，这时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，陈石抱着足有十斤重的忘忧酒有气无力：“愣着做啥？上去啊。”
“何人！？”听到阶梯处传来声音太子黄宏图霍然起身，等看到陆守言身后晃晃悠悠抱着一坛酒走来的陈石不由一愣，不敢确信道：“陈石？”
“爷爷在此！”陈石放下酒坛，双手撑在膝盖竭力回应道。
黄宏图上前俯身瞧着狼狈不堪的陈石笑道：“真的是你啊，这些年跑哪儿去了？一点消息都没有。”
一旁年龄稍小的宋贵妃有些不悦，对皇后小声问道：“皇后姐姐，此子是谁？怎的这般口无遮拦？”皇后无奈微笑摇头并未多说什么。
黄思月有些气愤，这不是把我全家人便宜都给占了去吗。旋即从桌上挑起一颗青苹，稍作掂量后砸了过去。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！”
陈石就像头顶长了眼睛一般，抬手轻松接过放在嘴中吃了起来：“还是思月妹妹晓得心疼哥哥，不像陆守言那混蛋只会使唤哥哥。”
黄思月听到陆守言这三个字顿时眼前一亮，连忙四处张望问道：“守言哥哥也来了？在哪呢？我怎么没看到？”皇后和黄宏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疑惑。
“守言来龙城了？可我怎么没收到有藩王要入京的消息啊？”黄宏图有些疑惑。
眼角余光瞥向台阶处那人，黄宏图微微皱眉，此人从刚刚开始就在神游，见到自己和母后也不曾行礼。看上去似有些眼熟，像是在哪见过。脸庞浮肿相貌这般平庸，应该不太可能是陆守言吧？随即朝陈石问道：“他是谁？”
不等陈石回答，又向陆守言问道：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”
陆守言收回思绪面带微笑，看向黄宏图语气温和道：“永宁街珍鲜楼。”
黄宏图回想片刻，这才记起。自己曾慕名去过几次珍鲜楼，其酒水醇馥幽郁不假，可惜价格奇贵，眼前此人便是那座酒楼的掌柜。
他在思考陈石带他来此的用意时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，即便是陈石，此刻好像也没办法随意出入皇宫？
正当他思绪混乱时，那人再次开口说出第二句话：“宏图，好久不见。”
黄宏图脑袋轰的一下炸开，联想到此人见到自己，见到皇后的那份气态：“你你，不会吧？你真是陆守言？不可能啊。”
黄思月闻言呆愣当场，口中喃喃：“不可能！他不可能是守言哥哥，这个丑八怪哪里像守言哥哥了。不可能！他绝对不是守言哥哥！”
陈石早就跑到皇后身后为其揉肩捏背嘘寒问暖了，看着众人惊愕表情顿时笑出声。“思月妹妹，你家守言哥哥不一直长这鸟样吗？都十年没见了，你是不是记差了？”
一旁皇家女眷疑惑，她们是听说过永宁王陆守言大名的，十三岁时就已是一地藩王。
听闻永宁王极少露面，但有幸见者，皆言永宁王是世间第一美男，堪比画中仙。曾有一位画师慕名前往永宁州，只为目睹永宁王英姿，不惜花费万金求得一个入府名额。
出府时，画师手中就多出了一幅画卷。
当时有很多人觉得这位画师脑子有问题，居然为了与永宁王见上一面，花费足足万两黄金，最后只带出一幅画？有这万两黄金干啥不行？搁着浪费。
可结果证明，是他们粗浅了。画师手中拿的画是他入府后画的，所画之人正是永宁王陆守言。
那名画师就站在王府门前，当着众多围观者面展开的画卷。当时画师是这样说的：“此画只得其形，不得其神。惭愧至极。”至于所绘如何出奇，她们也只是听过一个句子。
水榭亭台中，青烟袅袅生。公子煮饮茶，好似谪仙人。
就这样一幅谪仙图横空出世，不知多少大家闺秀为此隔空对弈，价格也是水涨船高。不到三个月的时间，这幅画就以十倍的价格，被一个冤大头权贵给悄然买走了。
那名画师也因此，一举成名。
想到这里，众人不由多看了几眼陆守言。可不管怎么看，都感觉眼前人不会是那传说中的永宁王。
黄思月两眼泛起雾花，银牙咬得嘎吱作响。攥紧粉拳霍然起身对着陈石就是一顿乱锤：“让你胡说！让你胡说！”
这一套组合拳下来，打的陈石不痛不痒，他脸上反而还浮现出舒坦之色：“舒服！思月妹妹，再用些力就更舒服了！”
黄思月打的自己手疼，见他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跺脚咬唇，美眸恶狠狠地盯着陈石，见陈石依旧笑嘻嘻不为所动，愈加委屈，坐回位置趴在桌上掩面小声抽泣。
皇后见状瞪了一眼陈石。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，尽管十年没见，可守言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，年少时就长得十分俊俏，难道是长歪了？怎的变化如此之大？
不过她对此也无所谓，起身走向陆守言，牵住他的手，语气温柔：“你这孩子，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干娘。你知不知道干娘有多担心你！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？你看你都瘦了！”
陈石与黄宏图嘴角同时抽了抽，心想“长辈见晚辈都要说这句话？”
被皇后牵着手的陆守言心中泛起一股暖意，当年父亲与黄叔叔一年到头总是忙东忙西的，从小就没见过娘亲的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被皇后呵护着，黄宏图犯错得挨打，陈石犯错也得挨打，如果他犯错，那黄宏图和陈石就一起挨打。
陆守言抿了抿嘴没有说话，松开皇后的手，转过身，双手在脸上抚动，众人不明所以。
“刘娘，守言也很想念你。”等到他再次转身，气氛顿时安静，众人眼中的陆守言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，身形依旧高挺，但却是换了一张脸。剑眉星目，眼角点缀一颗泪痣，鼻梁高挺，上唇微薄微翘，脸廓棱角分明。
皇后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，一时间有些愣住。与儿时相比较，如今的陆守言褪去稚嫩，多了一丝英气。
在场只有四人不为所动，陈石在逗弄着两个素未谋面的小家伙，大公主黄思月还趴在桌上赌气。
被皇后与太子遮挡了视线的王贵妃，看到另外两位贵妃美眸圆瞪嘴巴微张的样子，以及女儿黄思宁低眉垂眼，一副想看又害羞的神情，显得有些疑惑，不禁起身往这边走来。
当透过皇后与太子之间的间隙，看到陆守言真容的一瞬间，本还不以为意的王贵妃惊叫一声，双手掩嘴倒退两步，眼神中没有惊艳，反而满是震惊与不解。
王贵妃声音虽然不大，但在这种环境下格外引人注目，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。黄思月也抬起了头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后再次趴下。感受到众人目光，王贵妃极力掩饰先前失态之举，牵强的笑了笑，重新回到座位上。
“今日得见，果真名副其实。”
很快就没人再注意王贵妃，另外两位贵妃嘴角含笑相互低语着，二公主则继续偷偷观察着陆守言，逗弄两个小家伙的陈石眼眸一动很快就恢复如常。
皇后拉着陆守言往圆桌走去，太子跟在身后。
在路过黄思月身边时，陆守言停下脚步，拍了拍这位大公主的肩膀，大公主耸肩。
陆守言再拍，她还是无动于衷，手却在桌上摸索着什么，陆守言接着拍，大公主霍然起身手上拿着一颗山竹转身朝着陆守言砸去。“我让你拍！”
下一刻，大公主黄思月的手就顿在半空，一双泛红眼眸透着不可思议，小嘴睁大，手上山竹掉落在地。
陆守言只觉一阵芳香袭来，下一刻，黄思月就像一只黏人小猫，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，浸湿他的后襟。“我就知道，陈石那个王八蛋是在骗我，守言哥哥一点都没变！”
陆守言一手环住黄思月的腰，防止她摔下来。一手轻拍她的背。“别哭别哭，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。乖，别哭，回头我替你揍他。”
陆守言不知道的是，在他身后的皇后与太子却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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