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暗虫

瞰云台中，耿直的太子悠悠转醒，使劲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。一阵阴风吹过，冻的他打了个哆嗦，紧了紧衣领。“人都跑哪去了？阿嚏，这鬼天气冻死我了。”

“黄宏图~”就在他茫然四顾时，一道诡异声音从高处传来喊着他的名字。

“黄宏图~还我命来！”就在他疑惑时，那道诡异声音再次传来。抬头望去空空如也：“谁！？敢在皇城禁地装神弄鬼！？”

“黄宏图！还记得当年被你坐死的那只青蛙吗？！”这次诡异声音是从他后方传来，黄宏图瞬间转身，依旧什么也没看到。

紧接着身后又传来声音：“呱呱，不记得也没关系~我来找你索命来了！”声音诡异凄惨。

黄宏图身形一顿，扭动僵硬脖颈朝后看去，瞬间一张披头散发的惨白面孔映入眼帘，嘴角还不停溢出鲜血，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指，他仿佛都能感觉到那张惨白人脸呼出的阴冷气息。

黄宏图嘴角抽搐，不断暗示自己是喝多出现幻觉了，双眼紧闭再次睁开，那张惨白人脸果然消失不见。

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，后方传来一阵咀嚼声，“卡蹦卡蹦”转头望去，一个红色身影四脚着地正背对着他趴在地上咀嚼着什么，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。在他看过来的瞬间，那道身影同时转头咀嚼声不断，嘴中鲜血不断冒出。

红色身影转身的瞬间，他看到见地上尸体似抽动了一下。在昏暗月光照射下，可以看到尸体的脸已经是血肉模糊，喉咙处正不断有鲜血涌出。再看红色身影，披头散发中，露出的皮肤猩红如血，嘴角咧到耳根处，像极了一只被剥了皮的大青蛙，正朝他咧嘴笑着跳了过来。

黄宏图瞳孔剧震，转身慌不择路的朝瞰云台外冲去，红色身影脚步一顿惊呼：“卧槽！”随即飞奔向黄宏图，然而为时已晚。

黄宏图已然攀上护栏一步踏出，踩空的身影瞬间下坠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躺在地上的尸体如鬼魅一般一闪而出，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超越红色身影越出护栏。

黄宏图急剧坠落的身影突然顿住，尸体一只脚勾在护栏上，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。

身体在空中左右摇晃黄宏图突然抬头，神色古怪的笑望着“尸体”陆守言，“红色鬼怪”陈石也赶了过来，抓住陆守言挂在护栏上的脚踝就要往上拖。可低头望去，发现黄宏图那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，再往下看，他的脚下不足一尺就是屋檐，顿觉被耍。

下一刻，陈石一口樱桃果汁喷去，与陆守言异口同声道：“俺曰你仙人板板！”

陈石将陆守言拉回瞰云台，两人愤愤望着屋檐上被喷了一脸果汁的黄宏图，黄宏图脚尖运力，轻盈一跃，一手抓住护栏再借力翻身，轻松回到瞰云台。他抹了把脸，一手的果汁，就想着往陈石身上抹，陈石见状闪避，黄宏图未能得逞，只好悻悻擦在自己衣袖上。

“我好歹是大哥，就你们两个小犊子还想骗我？”

奸计未能得逞，还反被将了一军。陈石很是不爽：“我还是大哥大呢，你跟谁俩呢？”陆守言双手拢袖点头附和。

“一别十年，难得见你俩童心未泯，我本意还想配合一下，没想到你俩越来越过分。实在忍不了！”

玩笑过后，三人坐在并排坐在护栏上看着十五圆月，黄宏图突然问道：“以你的手段，那份名单掺水了吧？”

陆守言双手撑着栏杆仰头望天，有些诧异：“连你都看出来了？”

“人言否？”

陆守言轻笑指了指自己：“名单固然重要，但最重要的还是我这个真正的永宁王浮出水面。”

黄宏图有些担忧：“如果柳仙不是暗虫呢？那你的打算不就落空了吗？但如果他是，你的处境会很危险！”

“我也希望他不是，毕竟他与我们父辈关系莫逆。如果他不是的话，我同样会将消息，一点点的传递给朝堂官员，届时，该如何，依旧如何。”

陆守言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，柳仙本是大庆旧臣，在二十年前庆皇暴毙之后便消失无踪，直到十五年前，也就是庆元十三年永宁军崛起，他就突然出现还自荐加入永宁军。要知道那时除永宁军之外还有更为强盛三王军队，他为何偏偏加入永宁军？寓意何为？这消失的五年时间又在何处？做何事？

黄宏图欲言又止，显得有些沮丧，沉声说道：“保护好自己。”

陆守言转头看着这位义兄，语气平和：“人死卵朝天，不死万万年。更何况我身后站着你们，站着逍遥楼，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
陈石感叹道：“老黄啊，这么悲观做什么，也不看看我是谁。我游历永宁这五年，但凡发现有可疑之人，皆派人暗中观测着呢，只要发现确凿证据就会加调人手暗中监视，等时机成熟了  该杀杀该抓抓。”

陆守言看了一眼陈石说道：“陈石这趟出门，查的不够彻底。一些潜藏了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暗虫恐怕还有不少，尽管永宁国力不断强盛，但新的暗虫也是与日俱增。如果不将他们找出先除之而后快，我们就只能和扶桑、新罗两国一直耗下去。”

陈石手掐三指放在眼前，眼睛一闭一眯透过三指中的小洞看向天际：“扶桑与新罗两个弹丸之地加在一起都没十三州中最小的龙州大，根本不足为惧。但是他们很聪明，知道正面刚不过就玩阴的，派人渗透永宁。这些附骨之疽，如同扶桑国手中一把利剑悬于永宁头顶。”

身为皇帝的黄九州，一向不许黄宏图过问关于暗虫的事，在这方面他知之甚少。

今日通过他二人叙述，想通其中某些关键，脸色煞白：“以如今的永宁国要灭到这两国轻而易举，但如果不先将这些暗虫寻出，一旦开战后方必将遭创，暗虫轻易就能切断补给使得军心动荡引发兵祸，更可能趁乱袭杀永宁国重要人物！”

说到这里黄九州没有继续说下去，陆守言点了点头替他补充：“比如边疆重将李斗宝，比如永宁太子黄宏图，更可以是永宁皇帝黄九州。”

陆守言点到为止，有些事情，黄宏图还是晚些知道的好。

下了瞰云台，三人闲来无事玩起了儿时常玩的游戏“斗鸡”，一脚盘起，一脚跳动攻击对方。浑身酒气的黄宏图第一个被淘汰，紧接着是陈石。

玩闹过后三人头挨在一起四仰八叉的躺在空旷的广场中央。

陆守言手掩双眸，语气异常平静：“宏图，替我与刘娘和月儿告个别，就说我有要紧事要办，下次再来看她们。再就是告诉陛下，他问心无愧，无须愧疚。”

黄宏图眼望星空，双目无神痴痴应声：“好。”

陆守言起身走到他身边抖落身上灰尘，还在发呆的黄宏图被呛得连连咳嗽，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陆守言。“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陆守言没有说话，挥了挥手转身离去。陈石一个蹦跶起身跑到黄宏图身边，屁股对着他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，口中配音：“噗！”

“他说，你待着别动，我我去给你买个橘子。”陈石起身收功没去看既疑惑又晦气的黄宏图，一路小跑追上远去的陆守言。

黄宏图坐在空旷广场上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，用力挥舞手臂，口中喃喃：“望君平安，有去有归。”

将要走出广场的陆守言似有所感，没有回头同样再次挥了挥手。

......

三更天，“咚，咚咚。”寂静街道上只有三两更夫，敲着锣巡着夜。“平安无事！”

离开皇宫，陆守言戴着事先准备好的笑脸面具与陈石走在空旷街道上，陈石望着陆守言那雕花精致的笑脸面具啧啧称奇：“想的真周到。先回酒楼吗？”

陆守言摇头道：“你就不想你的怡韵姑娘？先去趟风韵院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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