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出门在外，少说多看

乾坤榜，本分文武两榜。

最开始，是陆游用来选拔奇人异士，为黄九州输送栋梁所用。

后来，随着时间推移，文榜逐渐变成科举，武榜却在阴差阳错之下，成了江湖盛会。凡登榜者，皆名动天下。

可以这么说，当年，只要你能够夺得乾坤榜榜首，那便是天下第一。有人不服？可以，上台碰一碰。

当年的乾坤榜，两年举行一次。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，其中有两位最是卓绝，力压同期万千文武人。各自夺得初次与第三次乾坤榜的文武魁首，这二人，一人姓陶，一人姓宋。

青州，距浪剑山最近的一座城池，墨青城。

此次召开乾坤榜，是在浪剑山举行，许多江湖侠客慕名而来。甭管能不能上榜，来了也不吃亏。对于一些想要出人头地的江湖儿女来说，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出名机遇，故而如今墨青城内，当真是人满为患。

距离乾坤榜比武开启，还有三日。

陆守言一行人奔波数日，终于抵达墨青城。

原本费劲巴拉的将酒从龙州带来此地，是为了以酒商的身份进入浪剑山。毕竟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，浪剑山是不会随意让一个陌生人进山的。

如今既然不再刻意掩饰身份，那么带来的这半车酒水就显得有些累赘了。

陈石的提议是，随便找个酒馆把酒卖了，除了乌鼠，其他人倒没什么意见。

可陆守言却拒绝了。“还是送去浪剑山吧，就当借用场地的谢礼。”

“那还不如卖了...”乌鼠意见更大了，刚一开口就被司马公羊一个眼神吓的憋了回去。

日中，一家规模不大的喧闹酒馆内。这些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几人，狼吞虎咽的吃着热腾饭菜。

酒馆内寥寥七八张桌子，却有五桌是持刀佩剑的江湖中人。

此刻，杜离显得异常亢奋。就在刚才他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，实在由不得他不兴奋。

在他眼中，逍遥楼在江湖的地位，就等同于一国之君，高高在上。年近四十的他，一直孑然一身，就是在等，等有朝一日有机会能够加入逍遥楼。

进入墨青城后，他就发现这里的江湖侠客，多的不合常理。直到方才听酒馆内有人谈论，这才得知，逍遥楼竟重现江湖！并且还在浪剑山召开乾坤榜！

陆守言见他迟迟不动筷子，于是问道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没事...”杜离回过神，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问道：“你们也是来参加乾坤榜的吗？”

陆守言眼见一桌子菜，就要被陈石和乌鼠两个牲口给抢完，赶忙多吃了两口，含糊不清道：“算是。”

酒足饭饱的陈石，惬意的打了个饱隔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小爷我，就是先机堂堂主。”

杜离作为逍遥楼忠实崇拜者，自然是知道逍遥楼内部构造的。

逍遥楼之下共分五堂，分别为掌戒律主杀伐的月影堂，掌管情报的先机堂，震慑江湖的孔武堂，治病疗伤的灵妙堂，以及江湖绝无仅有，掌控军事的军策堂。

听到陈石这般言语，杜离神色不悦道：“休要胡说！”

不等陈石再次开口，邻桌四人，其中一个穿着粗麻短衣的光头大汉嗤笑道：“嘿，小兔崽子，毛长齐没？你说你是先机堂堂主，我还说我是逍遥楼楼主呢。”

光头大汉话语，引来酒馆众人哄笑道：“逍遥楼算个屁，你这楼主算个卵。”

“就是就是，逍遥楼早就没落了。听说这一次乾坤榜召开，四灵器持有者没有一个应邀的。”

一个气质不凡的公子哥，摇着折扇出声附和道：“依我看诺大一个逍遥楼，却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执掌，毁了也是迟早的事。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，这楼主还不如我来当呢。”

“宁公子说的在理，若是让宁公子掌管逍遥楼，定能再续逍遥楼十年前的风光。”

“照我说，宁公子去当那楼主都是屈才了。”与这位宁公子同桌几人奉承道。

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编排逍遥楼时，一位腰悬佩剑，容貌秀丽的女子喝着茶，不冷不淡的嘲讽道。“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，都敢拿逍遥楼开玩笑了？”

此话一出，酒馆内顿时一静。

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，这女子这般说话，无异于打人耳光。

“你说什么？有种再说一遍！”那光头汉子第一个坐不住了，霍然起身指着女子怒喝道。

见有人当了出头鸟，其他人纷纷开始指责女子。“我们说什么，与你何干？你一个小姑娘，瞎掺和什么？”

还有一人直接起身，朝女子走去，正是那位宁公子。宁公子手摇折扇，面带微笑坐在女子桌旁。“小妹妹，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么？”

秀丽女子扯了扯嘴角，毫不理会。

这时光头同桌好似认出女子身份，附耳与光头低声说了几句，只见光头汉子呆站原地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
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，陆守言显得十分淡定。

宁公子，宁浩，一身白衣，秋日抚扇举止古怪，是福州近几年冒头的宁家少家主，最后一次出手，展现的实力大概是在武师境。

佩剑女子叫柳清怀，绿衫罗裙，英姿飒爽。属于江湖女侠一列，一介散人没有背景。

陈石那厮看柳清怀容貌不俗，还想要撩骚几下，连连抛着媚眼，对坐在她身侧的宁浩视若无睹。

听到酒馆内众人贬低逍遥楼，陆守言和陈石这几个正主都毫不在意。

倒是杜离脸色铁青，手已经握在剑柄处。

陆守言见状只是说道：“打坏东西，你自己掏钱。”

不等杜离回应，一旁还在傻站的光头汉子，正愁不知如何下台，此刻抓住机会，添油加醋大声嘲笑道：“哟呵，真把自己当楼众了？拎把破剑想干嘛？该不会一言不合就想杀人吧？”

在场众人，先是一愣，随即神色不善的望向光头汉子，再顺着光头男子的视线看向杜离，宁浩和柳清怀的注意也被吸引，纷纷侧目。

除了柳清怀与宁浩，没有人注意到，此刻杜离手中长剑已是轻颤不已。

杜离沉声说道：“我虽非楼众，但逍遥楼不可辱，若你等再要胡说八道，休怪我出手无情！”

话音未落，便引起所有人的不满。

一人挥枪指着杜离道：“口出狂言，你算什么东西？”

“这里十几号人，一人一脚都能把你踩死，你搁这装什么大头蒜呢？”

光头汉子眼见众人注意都被杜离吸引，暗自松了口气，十分自然的坐回原位。

他奶奶的，出师不利啊，世界上那么多女人，怎么偏偏就碰上柳清怀这个煞星。

与宁浩同桌几人刚要说话，便被宁浩以眼神制止。

独自饮茶的柳清怀，也不由多看了杜离几眼。

陆守言本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，耳中却传来司马公羊的声音。

司马公羊小声提醒道：“差不多该去浪剑山了，估计林东述那老家伙早就在山门口等着了。”

陆守言虽有些意犹未尽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，毕竟林东述也算前辈，一直让前辈等着也不好。

不巧，也不知那光头汉子的耳朵是怎么长的，司马公羊明明声音不大，却还是给他听了去。

只见他再次讥讽笑道：“浪剑山后天才开放，这会儿就想进山？还林老剑圣亲自迎接？他娘的，你们这一桌个个是人才，吹牛都吹得像模像样。该不会是怕了，想随便找个由头开溜吧？”

刚起身的陆守言，闻言有些惊讶和无奈，惊讶的是这家伙听力不要太好，无奈的是这家伙的嘴比娘们儿还碎。

陆守言笑着摇了摇头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撸起袖管，朝光头汉子走去。“你说你一个行走江湖的，嘴没把门怎么行？”

瞧陆守言这架势，光头汉子不惊反喜，霍然起身。

在他眼中，瘦弱不堪的陆守言简直是找死，他轻蔑一笑，拳掌相击。“还教训起我来了，我今天就代你爹娘，好好教育教育你这小子，什么叫行走江湖！”

光头汉子手臂肌肉隆起，看着比陆守言的大腿还粗。先前得知那女人是柳清怀后，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，又不敢发作。此刻，有人送上门来，正好出出恶气。

一旁的陈石，听到光头汉子的言语后，眼神变得怜悯。

源于如今的世道，店家和小二站在柜台后，很有底气并未显得如何惊慌，甚至还有心情嗑瓜子。

吵吵半天，总算有人要动手了。

宁浩和柳清怀也同时望了过来，其他众人，见有人要出手，也是兴致勃勃。

陆守言依旧面带微笑，临近光头汉子的瞬间，猛然发力，一脚踢在汉子双腿之间。

光头汉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双脚就已经不由自主踮起。等到陆守言都已收腿，他这才有所反应，夹紧双腿。

“啊啊啊啊”

伴随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哀嚎，光头汉子已是捂紧裆部，疼的满地打滚。

他的三名同伴，见此情况就要出手相助。

可不等他们愤然拔刀，就有一剑突如其来，架在其中一人脖颈处。另外两人也是刚欲起身，却又同时被人硬生生按回原位。

只见杜离手持离歌，抵在最近一人脖颈处。

司马公羊不知何时，已站在其余两人身后，双手搭在他们肩头。语气和善道：“坐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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