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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蓝白少年


【夏季普通高中学业水平合格考试。】

        简称合格考,三天,考六科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是只要六十分及格就万事大吉的合格考试,实验中学的卷王们不肯给自己留一分钟喘气的时间,生生把这种考试变成了省级统考,好像不考个a+就是犯了死罪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芒种,气温升了上去,外边烤死人,考场里闷死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邻近退休的两台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圈,风扇头摇摇欲坠,随时准备给地下考生一个惊喜。除非这风扇头自己掉下来,不然这风扇至少还得撑两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考试按照高考模式,流程很多,卷子开封前先等上半个小时,这是对卷子的尊重。两位监考老师,一位端着玻璃茶杯挺着啤酒肚,一位花了妆,拎了瓶矿泉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别急,还得等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灰色扩音器挂在教室一角,带着上世纪的电磁音招魂似的念着通稿,提醒考场内同学:别睡着了,还得考试呢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少分钟,那位看着就资历很深的监考老师捏着一把小刀,从试卷袋的密封线上慢悠悠的划过,动作轻柔而优雅,没有技巧,全是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以理解,毕竟这种天,稍微动一动,就是一身汗。

        教室后头有同学抬头扫了眼,“操”了一声,低头继续睡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位女老师也没闲着,一边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上的信息,一边传着一张考试确认单。

        需要学生的亲笔签名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琢磨着应该快到我了,但是并没有,等了很久都没有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,是监考老师递给我的,我扫了名单,发现我身后那位同学没有来。我暗暗心想:“牛x啊,合格考都不来,就不怕李主任“家法”伺候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我们是混着学校考试,按理说前后左右应该不是一个学校的,我当时就想,可能是十一中的同学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真没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一个“佩服”了得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场考生物,题相当基础,约莫着二十分钟的时候,考场上就开始躁动起来,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,有歪着脖子“出轨”的,还有拿涂卡笔撒气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分钟能做完的题非要关一个半小时,难免让人心里燥的慌。

        收卷子后,考生们被轰了出去,连擦鼻纸都不能留下,监考老师要重新检查、布置考场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十多度高温,太阳当空照,十一中的操场上烤得冒了烟,一些女生恨不得脱了外套遮阳,为数不多的树阴凉下人满为患。我选择接受命运,跟李沐凝一起与烈阳肩并肩。

        考完试的考生大体可以分为三种人:一种是闷葫芦,打死不开口,答案非得咽肚子里;一种是乐天派,一般这种人记答案还贼准,从头吐到尾,反正对他们来说,结果都是浮云;一种是人云亦云派,又称强颜欢笑派,心里明明慌的一匹,还耐不住好奇的性子,对完答案都是苦瓜脸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李沐凝可以算是第一种,为了不影响下一场考试的心情,选择装死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这种合格考的话,倒也是无所谓。

        十一中的超市很小,冰棍很快一抢而空,山代王张天启凭借自己一身猴精猴贼的本领,率先抢了十根冰棍,还没来的急拿着炫耀,便被一抢而空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他良心发现,给我留了一根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我知道了这根是从地上捡起来的,一个坚实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。按照江湖旧历,我淡淡的说了句“抱歉”,连内疚都懒得装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天启是我的初中同学,铁哥们,之前提到的我的初中闺蜜是他的初恋,虽然最终无果,但我算是“鞠躬尽瘁”,渐渐的我们也熟络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,初中同班同学,高中又是同班同学,这该死的缘分啊。

        刚开始班里还有同学觉得张天启喜欢我,因为传言道:“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老挑逗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后来同学们也发现了,他是真的想弄死我。

        合格考必须要穿校服,我们的校服时蓝白色,十一中的校服是黑白的,而且她们的女生夏季校服是裙子--百褶裙。

        狠狠羡慕了,别人家的校服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校服的不同,所以就很容易区分“身份”。身后围着的一群男生叼着冰棍,大声谈论着昨天晚上打游戏的战绩,有一位同学说:“昨天晚上实验的还跟我一哥们打游戏呢,他们是真不用复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在心里否定了这句话,虽然是合格考,可我还是做了十足的准备,肝到晚上十一点半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有一位同学说:“考试快交卷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前边同学的题,改了答案,结果错了,真是tm无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沐凝也在听他们讲话,小声跟我说:“怎么会有作弊还理直气壮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看着他们,嘴角微微上扬,刚活动完的拳头被李沐凝摁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直觉得,嘴欠的人不能用嘴收拾,得用拳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实验百年名校名声很大,很多人见到穿实验校服的便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优等生,其实并不是,我觉得我就算是实验“反派”中的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上高中之后我的成绩不再拔尖,不过考的倒是很吉利,数学一百分,年纪一百名。

        刚才的事随后便被抛之脑后,我对李沐凝笑道:“不知道是不是看咱们学校同学看多了,我觉得十一中的都还挺帅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沐凝因为我的话环视四周,否定道:“一般吧,咱们学校帅哥超多的,你可能还没遇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十一中的学校布局是大门口连着操场,穿过操场便是教学楼,也就是考场。已经考完一场,校园里的考生不能离开学校,分别在操场的左右两侧等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一位穿着白色短袖,左肩上懒散的挂着黑色书包的考生,在众目睽睽之下,“大摇大摆”的从大门走进了操场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阳光反射,又或许是他的发色浅,在我的眼里他走来时头发是银色的,稍长的银发隐约遮住眼眸,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他白的发光,比太阳还刺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了这位少年的身上,他抬起插在裤兜里的手,揉了揉带着睡意的眼睛,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,却引得不远处一群女生尖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操、好帅”之类的声音从四周乍起,明明是那么平常的一个举动,简单的揉了揉眼睛,却好像在撩人,在吸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了对面一群男生的中间,惬意的把手搭在一个男生身上,那个男生递给了他一瓶水。

        若不是李沐凝突然叫住我,我的目光肯定还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季微时,记得摘手表啊,上一场老师没提醒你吗?”李沐凝见我还带着手表,便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考试是不允许带手表进考场的,但我的不是电子表,上一场让我进去了,这一场不一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从我的左耳进右耳出,留下了微不足道的印象,我的全部思绪还在那位男生身上,没有片刻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,因为欣赏太惊艳的人会让人变傻,比如我再次带着手表走到了扫描机旁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师见我还带着手表,呵斥了我一句,便令我立刻把手表摘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在众人的目光下,红着脸,退出了队伍,居然还在感慨刚才那位同学的心里素质真好,扫描机前才这几个人,我的脸就开始燃烧。

        摘下手表后,可怜的手表去哪呢?书包还在操场的那一头,我不想体验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操场的感觉,于是乎自认为很机智的我把手表“藏”自助饮水机旁的石头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抬头,十一中几个男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举动,我心想只要我考完试出来的够快,我便可以“保护”我的手表。

        熟悉的考场,熟悉的电磁音,熟悉的呼噜声,不熟悉的是,我隐约感觉我身后有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,因为我坐下的时候那个位子还是空空的,我扎起了马尾,让自己保持清醒,可是我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桌子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脑子一僵,连人带凳子向前移动,然后发出了刺激耳膜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真的是格外“引人注目”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两位监考老师的注视下,我带着我的椅子退了回去,又是“吱啦”的一声,我好像是在故意搞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开始传《考试确认表》。

        鉴于上一场考试的经历,我坐等监考老师来给我送,我抱着拳,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突然,耳边有一股凉风,吹得耳尖有点痒,随后耳边飘过一张纸,稳稳的落在了我的腿上。

        《考试确认表》从后边传来的?

        我拿起确认表,心想:“看来是那位牛x的同学来考试了,这么快就改过自新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《考试确认表》上有初中毕业时拍的大头照,黑白色的,高糊,若不结合名字很难认出自己。我在表格的左下位置找到了自己的那张“黑白照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当我拿起笔想要签字的时候,我发现我的签名条上写着三个大字:梁、向、泽。

        字迹歪歪扭扭,却写的很用力,目测是一笔一划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第一时间觉得我是脑子抽筋而且眼花了,反复确认了几遍以后,我难以抑制住暴脾气只想口吐芬芳:“后边到底是怎么个高级瞎子八级脑残签个名都能签错地方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要问我有多无语,一句“tmd”代表我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监考老师在开试卷袋,前边的同学还在苦苦等待,我硬着头皮,咬着牙,攥着笔,在一张黑了吧唧看不出长相的照片旁写下了:季、微、时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地为证,我不是自愿的,我是无可奈何、无能为力啊。

        签完字,我又在那张照片的两只眼睛上画了圈。

        作为回礼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坏的心情遇上最讨厌的化学,整场考试我如坐针毡,埋藏在骨子里的“疯女人”的本质逐渐暴露,想刀一个人的想法持续到考试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的是,老师s形收卷子,他借着先天“地理优势”,老师刚收了卷子便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爆发,以至于我没注意到监考老师说的那句“大家不要着急,都先坐好”,便说了一句“着急去投胎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语气中夹杂着极度的厌烦,说是在骂人也好不为过。察觉到打在身上的炙热的目光,我恨不得强行挖个地洞钻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场考试的时间,我从社牛变成了社恐。

        以至于在临走时能坦然自若的从毒辣的目光中穿行,然而,想走也没那么容易。

        监考老师叫住了我,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这是相当正式的考试,考试确认单上签错名字很有可能影响考试成绩,我低下头,攥着拳头,静候老师发落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师在整理卷子的过程中,我感觉度日如年,在心里把那位同学的八辈祖宗都“孝敬”了一边,然后还抱有侥幸,认为那位同学会良心发现主动回来认错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成了英勇牺牲的背锅侠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认真的像老师解释是身后的同学先签错的,但在老师眼里我就是个犯了错还犟嘴的学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挨了一通臭骂之后,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考场,操场上只剩下了稀稀疏疏的同学,我攥着准考证,取了书包,走到大门口才想起我那可怜的手表。

        被遗忘在异域石头下的手表。

        祸不单行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群十一中的男生围在自助饮水机旁,戏谑着,像是在玩弄什么,我当时心就慌了,心想:“连一块手表都不放过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到我走过,几个男生扫了我一眼,走向了食堂,步伐潇洒,头都没有回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手表“残缺”的躺在石头旁,像一具尸体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没有丝毫的犹豫,便将那具“尸体”,砸向了那群恶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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