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新朋友
苏婉听过妍画的话后，方才明白，她是想要安稳的生活，是自由的活着。第二天一早，苏婉去找了刘嬷嬷，从她那里得到与妍画差不多的答案。
“嗨呀，我这一辈子，眼看就到头了。”刘嬷嬷看向苏婉，眼中散发着温柔的光，“最想要的，不过是子孙有出息，安安稳稳过一生。还有娘子，你要好好的，不要一天到晚跑到庄子上来，那些事让手下人来一趟就行了。”
苏婉不知该说些什么，她认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。
回到陈府后，苏婉本想直接去找陈元商议自己在庄子上发现的错误，却被告知陈元陪陈老夫人去礼佛了。她在府中无事，便打算出去走走。
苏婉没有坐马车，只带着妍画在陈府附近转了转。
“娘子，我们去哪里呀？”妍画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，对外界充满了好奇，“去成衣铺子还是书坊？”
两人说话间，前方人群一阵混乱。
“别跑，站住！”一位红衣姑娘朝苏婉方向跑来，边跑还一边冲着前方叫嚷。
苏婉看到那位姑娘所追之人跑到了自己身前，她下意识出手将其抓住。却没料到对方力气奇大，拉得苏婉一个踉跄，失去重心往前扑去。苏婉在妍画的帮助下稳住身形，抬头一看却发现那人早就不知跑向了何方。
这时，那位红衣女子也注意到了苏婉，眼见捉人无望，索性停了下来。
“多谢娘子出手相助。”她朝苏婉一拱手，语气爽朗，颇有侠女风范。
“可惜还是让他逃走了。”苏婉语气抱歉，不好意思地弯弯唇角。
“你能出手相助已是帮了我的忙了，当得起我一声谢。”彭乐鱼摸了摸腰间，语气惋惜，“可惜钱袋被偷了，不然还能请你喝茶，只能看日后的缘分了。”
苏婉看彭乐鱼正欲离开，连忙拉住她，问道：“那个小贼，你就放他走了？”
“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他，我定要让他十倍奉还。”
“不去报官吗？”
“切，报官有个屁用。”彭乐鱼充满不屑，说完后又觉语气凶狠，连忙抬头看向苏婉，见她并不在意才继续说下去，“那群当官的，每天就琢磨着如何升官发财，半点都不将百姓放在眼中。”
苏婉心中暗怪自己改不了这个习惯，明明认清了这里的现状却还是忍不住多嘴。彭乐鱼见苏婉半天不做声，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，又想着方才她仗义相助，心中颇为过意不去。
“这样，不如去我家中，我请你喝酒。”彭乐鱼拉住苏婉，朝着自家方向走去，“离这里不远，你…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…”
苏婉心知对方误会她刚才的沉默，碍于彭乐鱼热情的态度，没有开口拒绝。
“喏，就是这里。”
苏婉抬头看了看门前牌匾，上书彭氏镖局四个大字，字形颇为肆意潇洒。
“这字好看吧，我爹写的。”彭乐鱼注意到苏婉目光，语气颇为得意，语气像极了小孩子炫耀自家的玩具。
苏婉跟着彭乐鱼走入门内，看到院中放置着许多兵器，还有一个青年正在打扫院中落叶。
“阿鱼回来了，东西可有买到？”
“唔，方才运气不好，钱袋让人偷了去。”彭乐鱼摆了摆手，“不过，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，就是她。”
“哦？你是怎么将人拐骗到家中来的？”那青年终于舍得抬头，施舍给彭乐鱼一个眼神，又看苏婉穿着气度不似普通人，生怕小妹在外得罪什么人，惹祸上身。
“舍妹顽劣，若有得罪之处，还请娘子勿怪。”彭斩宵将手中扫帚放到墙角，回身向苏婉作了一揖。
“好说好说，令妹活泼可爱，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。”苏婉也向对方还了礼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。
“对了，方才走得太急，还没有问娘子名姓。”彭乐鱼开口打破沉默，看向苏婉，“我叫彭乐鱼，他是我兄长彭斩宵。”
“我叫苏婉。”苏婉心下松了一口气，十分感谢打破僵局的彭乐鱼，又看到彭斩宵的目光扫过妍画，连忙补充，“这是妍画。”
彭乐鱼十分高兴，拉着苏婉走进屋内，取来了她珍藏的桂花酿。
“这个酒甜甜的，最适合姑娘家喝。”
彭乐鱼将酒打开，一股醇香从苏婉鼻子下飘过。这和苏婉在现代接触过的酒不一样，是一股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桂花的香甜。
彭斩宵也走入房内，不赞同地看向彭乐鱼。彭乐鱼接触到他的目光，将和苏婉相识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，才稍稍消解了彭斩宵的不悦。
“苏娘子，尝一尝吧。”彭乐鱼将半碗酒推向苏婉，又给自己添了一碗。
“叫我三娘就行。”苏婉捧起碗，闻了闻沁人心脾的酒香，又浅浅尝了一口，先是一股辛辣弥漫在口中，继而被甜味代替，“好喝！”
“娘子…”一旁的妍画欲言又止，还不待她阻止苏婉，就看到对方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完。
待苏婉从镖局出来，日头已经西斜，眼看要落山了。她有些头晕，向彭家兄妹告别后，和妍画一起向陈府走去。回到陈府时，苏婉已经意识模糊。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守在屋内的书晴看到妍画扶着苏婉走进房中，急忙跑出来帮忙搀扶。
“娘子一时高兴，饮了些酒。”妍画害怕书晴责罚，声音降到了最低。
“行了，先去打水给娘子洗把脸。”
两人又是一阵忙活，苏婉才终于如愿以偿地躺到了床上。
待苏婉清醒过来，已经是第二天了。她坐起身来，揉了揉酸痛的脖子，不经意间却看到房中多了一道黑影，吓了一跳，完全清醒过来。
“陈元？你怎么在这里。”
两人自从认出对方身份后，一直都是分房睡的，苏婉骤然在房中看到陈元，语气中充满了惊讶。
“书晴喊我过来的。”陈元从矮塌上坐起，伸了个懒腰，站起来活动了腿脚，“她在门外守了一夜，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。”
苏婉心中无语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对了，我用你的方法试探了书晴，结果到现在苏德正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。”
“那就是她没有问题。”苏婉心中还有事，也没有多想，“你先去书房等我，我还有事要和你说。”
苏婉很快整理好衣衫，她到书房时，陈元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。
“上次文章，写的怎么样了？”
“写得倒是挺顺利，可惜县衙里的人都不认同。”陈元摇了摇头，神色很是失望，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“对了，我昨天看到有一个贼当街抢和钱包。”苏婉的记忆逐渐复苏，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，害怕自己待会忘记，就先告诉了陈元。
“这一类案件时常发生，只是没有人肯报官，导致小偷越来越猖獗。”
“如果有人报官的话，你会管吗？”
“会。”陈元答得毫不犹豫，“只是没有人来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苏婉想起彭乐鱼，心中觉得可以一试，转而又想起自己昨天想要找陈元探讨的事情，连忙将谈话拉回正题，“我发现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们一直想着要完善法律，可实际上，有的人朝不保夕，他们根本没有空去想什么人权、尊严，对大多数人来说，能吃饱穿暖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。”
“可官员愿意干实事，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。”
“他们是需要合格的官员，可他们现在，最迫切的需要是吃饱穿暖。要先满足物质需要，才有余力去追求精神需求和法律保护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陈元也恍然大悟，“就算他们有了人权，可是依然保不住性命，人权有了也没用。”
“是这样的。”苏婉点点头，“我们总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问题，完全没有思考到这个时代背景。”
苏婉最开始想要通过做生意来证明女子的价值，可到现在，她发现这个时代迫害的不只是女子，还有生活在底层的百姓。而且她也从这次事件中受到了启发，想要改变女子处境，提高她们自身意识是不够的，还要改变整个社会对女子的看法。
“我们力量虽薄弱，可我还是想为改变世界尽一份力。”陈元独自思考了一会，还是不愿放弃自己最初的想法，他不想每天坐在县衙，受各方牵制，最后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类人。
“我也是，不过之前的方法可能行不通了，得学会变通。”
苏婉想明白问题所在后，觉得以她的能力，改变整个社会是痴人说梦。但只要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，就会将这一份善意传递下去，积少成多，总有一天会发生量变。而且苏婉也清楚，改变社会是一个长期的缓慢过程，绝不可能一蹴而就。
要想帮助别人，除了理论以外，手中还要有资本。苏婉想了想，将目光放回自己先前放弃了的市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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