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板报
晚自习结束后，教室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。
韩默一边擦黑板一边问，“万万，这次你想好怎么弄了么？”
“就想了个大概吧。”胡万拿出草稿纸，站在黑板前比划着，“中间这里，这个地方，在上面写几个大字，然后，左边竖着写几句话，右边竖着几句话，中间再配个插图，完美。”
韩默忙不迭的认同，“对对，就跟过年贴的对联是一样一样的，喜庆。”
林染啧了一声，“审美呢大哥们？让狗叼走了？”
“哎呦，我尽力了，”胡万叹气，“设计什么的我不行。”
韩默大手一挥，“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。”
“别贫了你俩，赶紧干活。”林染靠在窗边按灭了烟蒂。
“得嘞。”韩默把几个长短不一的粉笔摆放好，又从杂物柜里翻出几盒彩色的。
季北靠在桌沿，看着林染在黑板上勾勾画画，时而描绘细腻的线条，时而涂抹错落的阴影，每个粉笔在他的手中，仿佛也活灵活现起来。
季北对画画不是很了解，但也觉得会构图的人非常厉害，因为他们的心里有一个标准化的体系，并把它付诸于笔尖上。
无论过程多么曲折，多么杂乱无章，结果一定是完美的且令人惊叹的。
没一会儿的功夫，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就被林染勾勒了出来。
黑板上，右边画着一个天使，天使扇动着翅膀飞在半空中，他的脚下是碎裂的镣铐，头顶是炙热的太阳，左手拿着一个沙漏，右手指着一道彩虹，彩虹穿过整个黑板，连接着的是左边一艘扬帆远航的战船。
“上色吧。”林染拍了拍手里的粉笔灰。
“牛逼，染哥，”韩默立马鼓掌叫好，随即又从面前的彩色粉笔里挑挑拣拣，“上什么色好呢？”
“随你。”林染说。
韩默啊了一声，然后又开启了讨打模式，“你看我都给涂成绿的咋样，放眼望去，好似一片大草原。”
“行啊，”林染哼了一声，不动声色的抽出几根绿色的粉笔，“我先给你试试色。”
“我这不提供试用哎哎我错了染哥染哥。”韩默边跑边躲林染的攻击。
季北虽然没学过，但也能看得出，这副画没几年的功夫是画不出来的。
“染哥牛逼吧。”胡万站在季北的旁边。
季北点头，“画的真好。”
“画画贼优秀，”胡万喃喃道，“可惜就只有我和老韩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季北有点诧异。
“染哥不让说，”胡万说，“每次轮到我弄板报，都是染哥帮我画的，但是他说不想让别人知道，我俩也就没往外说过，其他人都以为我找校外的人画的呢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？”季北更纳闷了。
“不知道，就好像怕别人知道他很优秀似的，其实染哥特聪明，学东西也快，”胡万看着追打韩默的林染，“他不想说，我们也没问。”
季北忽然想起他转来第一天的事情，他在书桌里收拾出一叠杂志，最上面一本是全英文版的，他当时随手翻了一页，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标注，后来也证实杂志是林染的。
季北当时也困惑过，连全英都看得认真的林染，英语卷子为什么要交白卷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胡万抬起手在季北眼前挥了挥，“这是文稿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季北接过草稿纸走到黑板前，在林染描绘的彩虹下面，一笔一划的把文稿誊写上去。
——我们于涅槃中生长，我们在蜕变中绽放，我们踏着朝露而来，我们迎着春风翱翔，花开半夏，繁梦未央，草长莺飞，来日方长。
季北的黑板字既隽秀挺拔又干净整洁，这跟他小时候练的书法分不开，当时尹非南是为了让他静心，后来跟着老师学了几年，他就真的喜欢上练字了。
胡万往后挪了几步，看着已初见成型的作品感慨道，“大神，你这黑板字也太好看了吧，跟染哥的配图太搭了，果然是拥有满分契合指数的人，绝配。”
季北拍了拍手里的粉笔灰笑了笑。
“我不承认啊，”韩默终于死里逃生，大口喘着气道，“绝配这事儿，我不同意。”
“需要你同意么？”胡万白了他一眼。
林染走过来看着黑板，身上还带着刚打闹完的温热气息。
他顺着胡万刚刚的称呼，好似无意的开口问，“标题是什么？大神。”
季北晃了一下神，随即撇开眼指着黑板上最后四个字道，“就来日方长吧。”
由胡万的文稿，季北的字，林染的配图，韩默的上色凝结而成的板报，第二天就引起了广泛关注。
“你这都可以拿去参赛了。”小怂班长说。
“不了，不了。”胡万客气的推辞。
“这次做的非常好。”丁敏满意的说。
“凑合，凑合。”胡万客气的谦虚。
胡万想不通，林染画画不让说就算了，季北的字也不让他提，说是怕麻烦。
搞得他每接受一次表扬就心虚一次。
虚了好多次的胡万强烈提出要求，要请大家吃饭，不然平息不了他躁动不安的内心。
吃饭的日期定在周五晚上，胡万干脆拉了一个四人的微信小群，针对去吃什么进行了不太激烈的讨论。
季北是无所谓，韩默是什么都想吃，最后林染敲定，去吃火锅。
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了，所以几个人这周都不回家。
胡万在网上精挑细选了好几天，最后选择了一家新开不久的重庆火锅店，好评很多，说是正宗的彻底，好吃到冒泡。
火锅店离学校大概两公里的路，本着带季北熟悉学校周边环境的初衷，几个人选择步行。
周五没有晚自习，路上的学生有很多，不止他们学校的，还有隔壁一条街上职高的，整个后街热闹非凡。
四个人走在路上实在太过养眼，惹得不少女生频频回头。
“我应该换个衣服的。”韩默因为下午有训练，身上还穿着有些皱巴的运动服。
“没用的，”胡万摇摇头，“现在女生都不喜欢四肢发达的。”
韩默没有深究这话里的深意，拍了拍肚子略有遗憾，“那我这四块白练了？”
“嗯，”林染表示赞同，“一会儿下火锅煮了吧。”
“太残忍了，”韩默啧啧两声，“那你的六块也别留着了，咱俩打包凑个十全十美。”
“行啊，你来试试。”林染一抬胳膊勾过了韩默的脖子。
他俩身高差不多，被林染这样一带，韩默趔趄了好几步。
季北在后面不由得扬起嘴角，这校霸，还挺可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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