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08章 峰回路转(一)

雪峰，暖阳，和煦的风。

        单人，匹马，顺着裂开

        按照与狐皋的约定，这匹飞马的镇妖铃由白胡子老头儿亲自炼化，他将驾驭这匹专属飞马，凭借镇妖铃的威力，掠过南方那群猴子的聚居地，向东飞出这块是非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对狐皋的建议半信半疑，尤其是石心半开玩笑地提到下面的猴子会射箭捍卫自己的领域，平天更怀疑那只狡猾的狐狸在骗他去送死。

        拿不定主意的平天向西北望去的那一眼，让他心神宁静，感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自己，就像那里就是自己的归宿一样，于是在要决定方向的那一刹那，他凭着直觉决定，向东北，进入皑皑雪山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些东西走过路过不容错过，那里如果命中注定有一份机缘在等待自己，他希望去看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任何机缘，不尝试一下，怎么知道他属不属于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跟那道祥和宁静的来源，相距不到百里，相隔两座山巅。

        两点之间，直线最短，直接翻山过去，也就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不敢。

        飞马在拥挤的雪峰之间，寻着狭窄陡峭的峡谷，掠过激荡河流，掠过披雪密林，掠过倾斜陡坡，迂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脚下是前峰与后峰一片少有的平坦雪原，对于飞马这样的一马平川的地势，省心省力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平天却很挠心。

        飞在一目了然地平原，就像瓷盘上的一片白笋，和盘托出，很容易被发现，下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过僵持一炷香，微微酸痛的脖颈，超前看去。那道祥和宁静气息的来源在前方的雪坡上，一道溪流顺着未完全结冰的溪流潺潺流下，如果没有记错，在向前三里，就是神狐山禁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正在毫不犹豫的拨转马头，准备绕过这片雪坡，异变陡然生。前边积雪，像是哑巴师兄在秋凉季节给他添加薄毯，从一边掀拉起对角，蒙头盖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山涧拍打石岸啪啪作响，鱼儿闲适地游来游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水流减缓的宽阔处，半冰半雪的岸边，猎狼城魔兽店老板手里托着一只受伤的褐色小雀，心疼地替它梳理羽毛。小雀丢了一条腿，伤口还在冒血，在掌心蜷缩一团，哆哆嗦嗦，幸亏羽毛完整，不然也飞不回来。它伤势虽重，但不吝惜丹药，花大代价拯救它的生命，重返蓝天，还有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矮胖的男人计算一番利益得失，摇摇头，使劲一握，掌心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，指缝流出鲜血，他将死麻雀扔进激流中，将手在涧水洗净。

        蹲在上游的图南域猛烈咳嗽几声，一口鲜血夺口而出，清澈水流，带上血色，继续奔流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擦把脸。”魔兽店老板润湿那方准备自己擦手的干净白绢，颇为狗腿，走过去，蹲下来，递给图南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身材又矮又胖，这个姿势，对他来说不啻于一种折磨，但他也不能挺直身体居高临下对图南域说话，何况还有求于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打算抹老板的好意，图南域接过布帛随便擦拭一把，说道：“果然不出所料，石心那个佛口蛇心的娘们，言而无信，把我们给甩了，自己去做生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大人英明，早有准备。”魔兽店老板笑道，他扶着身边的石头，摇摇晃晃，姿势难持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图南域摆摆手，道：“跟踪她都是你的功劳，本人很好奇，你怎么做到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秘密，多年来，处心积虑的筹划，等得就是今天。魔兽店老板舔舔嘴唇道：“石心飞马南下进妖兽群山，虽然每次都很隐秘，而且行动悄无声息，但是稍微留心一点，还是能摸着些许痕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来听听！”图南域干脆坐在岸边，看着自己吐在水中的一口鲜血慢慢散开，有小鱼聚拢过来，在水中穿来穿去，甚是欢快，似乎很喜欢他的血液的味道。他以前也是这样，喜欢听刀挤进敌人身体的那种“刺啦”一声，像是一种妙音，也喜欢闻敌人身上冒出来的那股子血腥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也就是土办法，一路跟踪，标注路线。”魔兽店老板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跟踪？”图南域讶异地道，“好大的胆子，难道没被她发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需要一点技巧，”魔兽店老板嘿嘿笑道：“跟踪会飞的东西，当用长翅膀的最合适。属下在那几匹飞马的前后左右，安排了各种小雀，前后十几波，一路盯梢，模仿群鸟路过，从未失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麻雀啊!”图南域望向激流中央，那只死麻雀已经被水冲出了老远，“不起眼的小东西，天一冷就躲在犄角旮旯里，冻得直哆嗦，想不到还能派上这用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没有用的东西，就看是怎么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精辟。”前无春城城主赞许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魔兽店也老板看了一眼，水流中央的沉沉浮浮的小雀尸体，神情黯淡地道：“是啊！”但，鸟不争食一样得亡，人不好财一样要死，生死存亡，也就那么一回事儿，他扬起眉毛，“这附近的妖禽太过凶残，此次都折损许多苦心操练的小雀，已知的路线到此为止，再向前全靠那群忠心小雀，如果死光了，我们也就只能打道回府，希望下一次机会，可以有深入妖兽群山也可以更远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图南域道：“已经足够了，这里距离神狐山不过三四百里，再接下去我可以靠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神狐山？”魔兽店老板惊奇地道，“小人略有耳闻，知道的不是很详细，只知道有化形大妖将它霸占，列为禁山，等闲之辈有去无还。但不知道大人都听说了些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啊，那个地方不是一般的神奇。”图南域抬头，眯眼仰望天空，久违的煦暖阳光洒在脸上，暖烘烘的灼热感，十分舒适，“你听说过满山的狐狸猿猴口能言，化人形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说笑了，妖兽七阶口能言，十阶才化形，如果满山妖兽都能言语，化形，岂不是整山都是强者，实力之恐怖足以碾平雪域，它们岂肯隐藏深山里？这仅仅是传闻，不一定可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妖兽？”图南域一阵猛烈咳嗽，“它们是不肯蜗居深山老林，打算到平原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！”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，魔兽店老板思索中挪动矮胖的身躯，殷勤地捶打图南域的背，不希望咳嗽打断他的叙述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方响起雪崩般的巨响，无数飞鸟惊慌乱飞，其中一道彩影和一道青影逆着鸟群的方向从头上掠过，“是他们！”前城主急切地想要站起来，一焦躁，急火攻心，牵动暗疾，嘴一张，又冒出一股血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情况似乎更糟，他的面目扭曲，额头青筋暴起，双臂不可思议的边长，身体迅速干瘪，白色毛发密密麻麻如野草一般，全身疯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……这是……什么魔功，走火入魔了吗？”老板结结巴巴地道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不可或缺的伙伴，发生蜕变，关于宝藏的许多信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，人死不要紧，千万要留下遗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是相信吧。”，面目狰狞的图南域声音嘶哑低吼道，“眼前就有一只会说话的……雪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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