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话：相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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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道子无处可去，就去了城外三无寺，那里的乞丐换了一拨拨，菩萨下最尊贵的卧铺也换了主人。逢雱颇嫌弃地在他身边躺下，一面又有点高兴，“哥，总算能和你一起躺着了。哥，你别背对着我好不好？”
吴道子枕着自己的手，悠悠道：“别那么大声，小心周围的人打你。”
逢雱大声道：“他敢！”然后“哎呦”一声，被谁敲了下头。
逢雱嫌气味大，死死抱着吴道子，大气不敢出。
吴道子拍拍他扣在腰前的手，示意他放心。逢雱脸贴着他的背，很快就呼呼大睡。
第二天起来。逢雱就发现怀中抱着的是空气，他坐起来四处找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脏兮兮的小乞丐，哪里都没有吴道子。
吴道子此刻走在空气清新的早晨街道上，被吆喝声吸引，在街边买油酥烧饼。付完钱，旁边多了片衣角，声音带着点朦胧的睡意：“两个烧饼。”
吴道子转头，裴旻正穿着戎装，手里捏着四枚铜钱。摊主接过铜板，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，吆喝道：“翠儿，再擀两份面皮儿！”
裴旻转头看他，吴道子回头看着炉子。
裴旻突然问摊主：“这位公子要了几个？”
摊主边忙活，便回答：“这个啊，他要了一个，尝尝鲜。对吧？”
吴道子被这一声叫回神：“啊，是。来了洛阳这么久，还没尝过这里的烧饼。”
裴旻加了两枚铜板，“给这位公子再加一个，一个不管饱。”
摊主笑了一下，收下钱，看向两人，“两位认识？”
裴旻指了指自己，随即指向吴道子：“我俩是不是特像一对？”
摊主点头，“像，像堂兄弟。”
吴道子和裴旻面面相觑，他顿了下，追问，“敢问，为什么是堂兄弟？”
摊主说：“因为堂兄弟长得不太像，啊哈哈哈。”
裴旻：“其实我们是…;…;”
吴道子接过摊主送来的油酥烧饼，面不改色地接话：“没错，亲兄弟。”
裴旻笑了一下，见他一声不吭地走掉，自觉地捎过烧饼跟上他。吴道子没搭理，他也没说话，一时间，萦绕在两人耳边的是啃烧饼的清脆的声音。
吴道子最先开口，“昨晚巡了一夜的城？”
裴旻：“嗯，走得久，这群小子一个个都欠调教，索性就通宵了。”
裴府就在没多远的地方，很快两人分道扬镳。裴旻却叫他等等，他要脱下这身戎装再出来。
吴道子不解地看着这个昨天才得知死了娘的人：“你…;…;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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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旻：“我正要说，我去给我娘上坟，你也一起来。”
吴道子说：“噢。”他候在府门口，门房请他吃果子，他就啃着梨子，和门房聊了会儿天。
裴旻换了身素净衣服，手里提着一个篮子，看着甚是别扭。吴道子看了问道：“怎么不喊个下人帮提过去。”
裴旻：“我不是想和你单独走一会儿？”
裴旻丢包袱丢得倒是老练。吴道子扔了梨核，认命地接过篮子：“行行行，你给我来这手。”
裴旻笑着搂着他的肩，“可惜娘看不到咱俩的婚事。”
吴道子想来想去，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，“澄蓂姐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？”
裴旻点头：“她叫我不要伤心。”
他复述澄蓂的嘱托：“她说‘旻儿，你娘我会托梦，你要是想我，我天天给你托梦，别烦娘就好。’”
吴道子笑了：“是娘会说的话。”
裴旻：“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她是仙子下凡。”
吴道子：“她的确是仙子下凡。”
裴旻搂紧他的肩膀：“就像你一样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就消失在人间了。”
吴道子笑道：“既然我这么不靠谱，你还要和我成亲吗？”
裴旻悠悠道：“不用红线拴着你，还有什么能栓住你？”
吴道子叹了口气：“我说了，会留给你时间考虑，你再仔细一想，也许就会觉得对我好不值当。”
裴旻停了下来，却将他拉进一旁的小巷子里，吴道子被他压在墙壁和他之间，喘息困难，抬起头，却被一双唇覆住。
“值当。”他低头，在他耳边说，“我所做过的事，都是心之所至。日后绝不会为他后悔。”
可我会。吴道子心说。
可他还是点了点头。巷口走马行车，人声鼎沸，不见巷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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