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话

翌日清早，吴道子从裴旻的臂弯里爬起来，和澄蓂请安去，澄蓂头一回在这么早的天见过他，不免稀奇，拉着他说了会儿话，观察他神情，心下了然，回头就去叫下人们做炸薯饼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一觉醒来没见着吴道子，颇为遗憾，穿戴好后出了房门，正赶上吴道子颠颠地端着食盘，从拐角处走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迎面搂住他的腰身，“哪儿去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往他嘴里塞了块薯饼，“觅食去了。进屋里吃，小心喝进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进了屋，挨着他坐，手臂放在桌上，眼神灼灼地盯着他，腮帮子鼓动鼓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吃了口饼，又喝了口粥，终于忍不住道，“上一个敢这么看的人，老子已经把他揍上黄泉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捧头就亲，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油光光的印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午后，裴府人聚在树荫下乘凉。澄蓂看见裴旻，眉毛一挑，取笑道，“我儿，精神头是挺足的，瞧这小脸像被巴掌呼过似的红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告状，“是道子干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蓂掐掉旁枝上的新芽，呵呵一声，“一个将军画师也打不过，有脸告状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：“…;…;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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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午后的蝉鸣声此起彼伏。张嘉再次登门拜访，门房拦住他，“将军受了伤，主子说不能让任何人打扰，对不住了，张公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嘉：“裴府不是一向不对张府设防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门房：“有设防的，小人不是已经拦了您好几次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嘉：“裴将军不在家，你不必多此一举地拦我，我没兴趣进去。可他既然回来了，你休想拦住我。”说罢就要硬闯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门房是个晓事的，旁人还要拦，被他拉住，挥挥手，“让他去吧，不一会儿就自己跑出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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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们蹲在门口啃厨娘送来解暑的冰梨，半个下肚，小腹凉飕飕的，好不舒爽。却只见张小公子失魂落魄地跨过门槛，呜咽着上了自家马车。

        门房：“看见没有？学着点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旁人诧异道：“好手段啊。兄台你新来的？以前没见过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门房得意道：“你没见过我，肯定见过我大哥，我大哥高澄阳，本是将军的心腹，迁府前留戍京中，做了巡城校尉，我大嫂李快意，和我大哥一道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怎么就成了门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将军府原本没有门房的，是特意为我破了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是高手，失敬失敬…;…;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厢，吴道子嘴里叼着不知什么草茎，闭目沉思。鼻子忽然被捏住，他睁开眼，裴旻俯在他上空，“我说衣服怎么如此眼熟，原来是你偷穿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一套衣服，还是秋冬的，天气这么热，你就行行好，借我几套穿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，租金另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;…;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嘴角一勾，又慢悠悠地说，“不过一家人了，也不是不能免…;…;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重新闭上眼，“娘，裴旻坑我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蓂的声音从紫藤花架下幽幽传来：“你坑道子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礼貌地松开，“没有，道子胡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别的口型却是：你给我等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赶紧闭上偷觑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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