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话

从城中又跑回城南，天色几近黧黑，白天发生了那样大的骚动，附近的人家都不愿晚睡，早早地就吹灭了灯。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也没指望洛阳还等着他，就地贴着谁家墙根盘腿坐下，巴巴地给洛阳烧了一封信过去，城门天黑就闭了，今天是决计回不了破庙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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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没过多久，夜色中传来登登的脚步声，吴道子跳起来挥舞双手：“洛哥救我，我在这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洛阳眼睛还红肿着，一看见他就躲开，让吴道子扑了个空。

        洛阳咬牙：“这会儿叫我洛哥，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摇尾巴：“洛哥洛哥，我好饿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洛阳背过身，大手一挥：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道子扑过去压在他背上。洛阳和往常一样怎么甩他都掉不下来，就提了提，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裴府。

        澄蓂脸色依旧不是很好，吃了几口饭，就说吃不下了。裴旻给她夹菜，她就淡淡地点头，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，我今天遇见道子了。”裴旻知道她还在生气，索性放下筷子，把今天撞见吴道子的事情一一道出。那些蹊跷的细节就略过不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澄蓂听在耳朵里，脑补的是吴道子街头凄凉卖画，追着不给钱的客人跑，半路裴旻出手搭救的故事。不禁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决定暂停一下，递出手帕，“娘，道子当初说仰慕我，是怕我对他不利，他并不是一个断袖，就算是，喜欢的也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蓂黯然地撸鼻涕：“道子多好的一个人，这一年来，我都拿他当亲儿子看，他跟着我学会了烧饭烧菜，虽然一点都不好吃，把我吃吐了好几回，但也从来不娇气，自己烧的菜自己吃完，你不管娶谁家小姐，哪个不是娇滴滴得沾不得阳春水，哪个能陪你喝酒聊天解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：“娘说得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蓂杏目圆睁：“回回说得是说得是，要你体贴他你体贴了吗？道子不说我也知道，你净和他斗嘴，一天不怼就难受，他离家出走，你难辞其咎！给我出去，把他的画高价买回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，裴旻的位置上就没了人影，唯有一双筷子半空掉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澄蓂：“…;…;躲桌底了么？”弯身向下探看。下人们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夫人，少爷已经出去了，我的灯笼都被他抢走了，嘤嘤嘤…;…;”门口的侍童哭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澄蓂：“？？？他不是一向不热衷道子的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而此刻，裴旻举着灯笼，步履轻快地走在街上，循着记忆去找白天和吴道子相遇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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