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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话:但少闲人如吾两人


朱雀大道宽百米,又是长安的门面风景,来往人潮如江流滔滔,可天镜还是一眼认出了裴旻的后脑勺,他手肘撑在栏杆上,托着腮,笑着喊:“裴将军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后脑勺就转过头,从人流中逆流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自然地牵过他的手,两人迎着渐暖的晨光,漫步在烟柳朦胧的渠边街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早上吃了什么?”裴旻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粥米、油果子。”天镜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吃么?”脚步停在小摊子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行,有点腻。”天镜捡起一块小铜镜照了照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看了眼镜子,缩回头:“这玩意儿家里不是有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反手观察反面,道:“这是麒麟童子纹的,家里没有这种,全是澄蓂姐喜欢的葡萄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提到澄蓂,裴旻就叹了口气:“欸,我娘,不知道她在天上快不快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倚着小摊,抄手笑道:“澄蓂又下凡去给你爹渡没渡完的劫了,这回她打定主意要从襁褓中就紧紧看定他,省得出岔子,说真的……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澄蓂走时如风。当时他们正在喝老酒,打马吊,听窗外津津乐道,说裴凰就快出生了,澄蓂忽然噤声,接着人不见,酒瓶在半空歪倒,天镜眼疾手快地接住,喊了声“澄蓂姐?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地空留一缕伴气流卷起的酒香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是夜。天镜看月色好,爬到屋顶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,一边哼歌,一边手指卷着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从校场回来,听见谁在屋顶上哼哼唧唧,顿时脊背悚然,屏息听了会儿,觉得可能是道子。回屋换下练武服,爬上梯子冒头看了眼,果然是道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回头看见是他,顿时很高兴,拍了拍身边的座位,“老裴,来,坐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应声爬上来,和他依偎着看月亮。天镜靠在他怀里,低声说:“我遇到了李白,同行过一段路,是他的话让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什么话?”裴旻抚着他的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‘吾绁马于江滨兮,犹见顾菟在腹’,”天镜叹了一口气,“天上月儿圆,令人想归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回到了我身边。”裴旻亦低声轻柔地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唇边微扬。他将头埋进裴旻怀里,打了个哈欠,“好困啊,说个笑话提提神吧,老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想困就下去睡。”裴旻推推他的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,我不睡……”天镜耍赖地钻进他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像个小孩子一样……行行别挠,我说笑话,我想想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一天前。渭河畔。天镜和李白牵着一匹白马,行在江边月色里。李白道:“道子你看,这条江好生银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被这银色被面般光波起伏的景象给震撼了。李白栓了马,一屁股坐下来,手搭在膝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本想撩袍,想到会脏裤子,就蹲了下来,用不怎么优雅的姿势和大诗人一并赏月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白随后吟道:“吾绁马于江滨兮,犹见顾菟在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哪里懂这么多典故,听得云里雾里,尴尬不失礼貌的赞赏了一句:“哦!好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白和他搭伴走了这些天,言语几千句,能试不出天镜肚子里多少墨水?和气地笑道:“道子兄真是客气,无论某说什么都道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揉了揉鼻子:“因为是真的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道子兄听不懂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礼貌不失尴尬地:“嗯……不碍事的,你继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白仰头枕在手臂上,随口道:“道子,为什么离家?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道:“我没有家,出来四处混,是为了找一个能安歇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白道:“一个人得以安歇的地方,也不叫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道:“以前我有个伴,这世间只有他待我最好,现在他忘了我,而且性格大变,我和他共处相处了一阵子,再也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。如今迷茫得很,也不晓得加把劲还能不能和他再建一个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白本是无心一问,没想到竟然引出了同伴的内心之言。他是如何聪敏之人,顿时明白“他”的含义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白年纪不大,二十来岁,但走过的地方多,见过的人也多。他从来不以异样眼光看待与众不同的人,只因人生来便是不同的,社会地位不同,高矮胖瘦不同,那么自然也有性别取向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道:“某经验疏浅,对于感情之事如同一张白纸,实没想到道子年纪和我一般,却已有过这么刻骨的一段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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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天镜一摆手:“嗨,就是不小心撞上了一块大木头呗,没啥好的,在家整天埋头捣鼓,出门就是打群架。”斫舟神将战场中如何英勇,轻描淡写地带过,仿佛一个主妇和姐妹们讨论起自己功业不凡的丈夫,骄傲之中带着小心机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白对自己一刹之间的联想有些哭笑不得。他很快收起表情,笑道:“某萍踪自在,从未想过和人长久居住在同一屋檐下。倘若有天想落脚,却无处可去,那便是年轻时不幽会,老来遭的罪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二人大笑起来,共看天上圆月。耳边惟剩轻风吹拂和滔滔江潮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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