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话

熙攘的人声，就像潮水一样轰鸣而来，退潮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点头道：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道：“这是你买给我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再次愣愣地点头，裴旻脸上的表情不知该说是生气好，还是对他一言不合就反悔表示无奈。他将步摇揣进胸口，问他：“今天怎么约我出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怎么出来的？天镜回想了一下——洗漱完一起出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镜支吾道：“钱包被抢了，你替我教训了小偷，说不能白行善举，向我要了一只簪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哦一声道：“我想起来了，我想要的不只一只簪子，还有个东西你没买给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不上他的当：“没了，你就要了这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：“胡说，我还要天上的星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：“神经病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顺势拂袖就走。裴旻笑了笑，反手扣住他的手腕，靠上他的耳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莫名其妙：“哪个人？街上那么多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笑着指了指自己：“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全都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，你看见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和他做的所有事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：“呵，呵呵，开玩笑，大白天的，见了鬼似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旻平静道：“是不是鬼，你心里有数，道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仍是强笑着，脚步踉跄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旻：“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趁此机会，一发力挣脱他的控制，慌不择路地跑进一条巷子，跑路途中妄图以抚胸抑制住心跳的慌乱。裴旻有没有追上来，他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希望他不要追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贴着墙角缓缓下滑，平复呼吸，抬头看向巷角青灰色的天空，想，要是从一开始就没说谎，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入夜之后。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，掸掸灰尘，朝着有光的出口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卖油粿的还没打烊，他数了三枚铜钱，要了一份油粿，边走边吃。

        路边的大门半开着，隐约看见农家少女面前摆着桌案，设香对月祈愿。天镜试着听她的心声，发现她压根没在祈愿自己心灵手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愿周郎能与我红绳相系，明日，就来邀请我一同上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哑然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摇摇头，不再去听他人的烦恼。自己还有一大摊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没解决。并且渐有越来越成为快刀斩不断的乱麻的趋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脑子已经成为一桶浆糊了。只要遇到裴旻，他就没办法正常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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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呢。

        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内心对他有亏欠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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